灰山雀

蜂蜜公爵推销员。

雪夜

•一个甜甜的短篇,一万字

•CP狮蛇

•跨年快乐!

•蛀齿魔药打八折!高甜!

(虽然…已经……二月份了……嗯……)

对不起_(:з」∠)_

没有狡辩的必要了_(:з」∠)_

•前世今生梗

_(:з」∠)_





One》


“我站在傍晚的河边,空气里泛着一阵冰冷的寒意。你视线落在水面,那些阳光般的波涛就在风里闪烁起来,潮涌般的温柔顷刻流过我的身侧,将我们都溺在了秋日明媚的落日中。”


他读到此处顿了顿,翻开书本的下一页。


“因此光在我心里扎根,让圣诞的雪夜也融化成满天繁星。”


two》


诸事不顺。


他反反复复做着奇怪的梦,梦里有许多令人无法置信的故事,然而每当他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总能将这平静的——梦的湖面砸起片片水花。因此他记忆力的片段也朦胧起来,带着水花的波纹和凌乱,最终在水流的尽头跌落,化作飞鸟群群,彻底消失在山峦之间。


戈德里克烦躁地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平复自己被困在这一方天地的不耐。


这该死的病床就和一座孤岛一般,带着苍凉的孤寂色彩,就连闻起来也像是被隔离的味道。


在他将自己锁在这里之前,戈德里克正试图通过列出一张长而复杂的清单,来解决他圣诞节的采购任务。格兰芬多夫人闪了腰,因此她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刻分担压力,格兰芬多先生则是忙着联系亲朋好友,试图组织一场完美的圣诞聚会,因此剩下的劳动力也就只有戈德里克和他的妹妹,而小姑娘现在正为了圣诞节前的期末考试焦头烂额。


因此他只好根据以前的经验出去购置,一边烦恼着最近糟糕的睡眠,最终理所当然地因为疲劳驾驶开出了路面,被困在了医院里,疯狂思考这一次圣诞节不会被弄砸的所有可能性。


思考了半天,也没思考出来。


“听着。”他对自己说,“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早些出院,毕竟也没什么大伤…谢天谢地。”


“是吗。”一个来探病的男人说,“你看起来没那么轻松。”


戈德里克抬头去看他,对上一双绿色的眼睛,像是一潭平静幽深的湖水,令人联想到他那些无法拼接的梦,就好像可以从中发掘出温柔的、悠长神秘的过去。


男人见他没有说话,也安静地转过了脸。他手里拿着一束鲜花,犹豫再三后放在了隔壁病床的床头柜上,接着便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他的黑皮鞋踩在陶瓷地板上,却毫无声响。戈德里克盯着他的后背,直到男人转身看过来,才尴尬地移开了视线。然而对方并没有因此不高兴,嘴角反而挂上了一抹微笑,尽管那是一种令人无法高兴的弧度,有些凉,像是冬天里的飞雪。


“再见,先生。”他听着对方叹息,“最后一次了——”


“圣诞快乐。”


他再一次看了看隔壁病床,对方正在熟睡,床头也没有花朵。


three》


众所周知霍格沃兹是被四个巫师建造起来的。


却没几个人记得那是个冰冷幽深的秋季,仿佛已经提前迈入了冬日的雪原,就连雨水也似乎夹杂着雪花的味道。金黄的落叶里夹杂着火焰般的鲜红色,大片的森林半是枯萎半是常青的深绿,宛如一个穿着少女衣裳的妇人,在本该开始苍老的年纪偷藏了凋零的时光。


那个深秋过于冰冷,以至于当戈德里克的手碰到萨拉查的长袍时,都可以感觉到上面寒冷的温度,那远比普通的冰凉要刺骨,仿佛汲取了沉眠的泥壤中仅有的水分,使并不算柔滑的布料透着不正常的细腻,令人联想到一条真正的蛇。


他看着巫师苍白的侧脸、淡色的唇瓣,揣测着对方眼里溢出的疲乏。


“怎么了。”斯莱特林转过脸来,一双绿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你有话说?”


他思考了一下该不该点头,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的视线忍不住汇聚在斯莱特林因寒冷而蜷缩起来的手指上。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令人匪夷所思后,戈德里克又看向了远处的树林,盯着一头从半金半绿的树林之间走过的独角兽,那纯净的色彩在树林的阴影下有些朦胧,令人联想到躲在云层后的月亮。


不合时宜。他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落日的黄昏还没有完全消失,夜晚还没有占领整片天空,就连风里都还夹杂着冰冷却鲜活的阳光色彩——月亮没有到来,也无法到来。


他站在霍格沃兹投下的阴影里,从身到心都因为寒冷而紧绷,沉浸在自己充满不可置信的喜悦中。萨拉查站在他身边同样沉默着,两位女士的嬉笑声传来,她们拥抱着彼此,正如期待新生儿那般热情,令这边的静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格兰芬多忍不住重新看向了斯莱特林,正对上对方直视他的视线,撞进那一片绿色里,几乎让戈德里克有了踩进森林的错觉。萨拉查双眼的色彩是从所未有的令人新奇,那里面幽深的绿色似乎被热烈的落日点燃了,透出点点细碎的金色,像是那片时序混乱的森林。


他张了张嘴,语言卡在喉咙里,想找到一个足够委婉体贴的赞美词。


斯莱特林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今天很辛苦,戈德里克。”他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前言不搭后语地透露着只有他们明白的爱意,“我很高兴和你站在一起。”


戈德里克忍不住也微笑起来,他听见自己语无伦次的感慨。


“我也是,我也是。”


Four》


今天隔壁床的病人收到了一束鲜花。


红色的,带着玫瑰的芬芳,就连深绿的花枝上都还挂着新鲜的露珠。这是一束不同于甜腻爱意的礼物,它更深层、更恒久,因为当那个男人拿到花的时候,来看望他的女人便凑上去深深吻了他,然后就地跪下,拿出了一枚戒指。


他有些愣神。


女人今天穿着的是一条极其复古的长裙,像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流行的那种长度,上面缀着异常璀璨的碎钻,轻飘飘地从丝绸般的面料上一路向上飘动,像是条长长的银河。她有一双深色的眼睛,以及一头优雅的深棕色卷发。裙子因为她的动作有些发皱,黑蓝色的裙摆铺散在洁白的医院瓷砖上,显得过度地迷人和深邃。


“我以为我们商量好了的应该是我来求婚……”男人声音有些抖,“噢,梅林。”


“我猜你目前跪不下来。”女人微笑着解释,“现在,你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愿意。”戈德里克听到一声坚定的回答,“我爱你。”


“我也爱你……”


之后的事情在他的记忆力有些模糊,他记得自己轻轻鼓了掌,掌声在只有三人的病房里显得有些空旷。当时的光线和声音都朦胧一片,像是坠入了一个粘稠的液体世界,他的嗅觉记住了一种类似于树莓果的酸甜味道——像是已经用舌尖去品尝过那样清晰。


之后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女人将玫瑰轻轻抚摸,将其变成了一枚戒指,微笑着交给男人让他给自己戴上。戈德里克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从袖口滑出两根魔杖,轻轻碰在一起去制造一个异常安静的小烟花。他们之间的气氛就和圣诞节气氛一样浓郁,庆祝着自己小世界的重生。


戈德里克也不记得这场求婚是如何结束的,因为受到的惊吓有些严重他显得有些浑浑噩噩。被子将他裹紧,枕头捂住他的耳朵。他死死盯着门上那个挂着的圣诞节挂饰,惊恐得记不清怎么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不是麻瓜……”


“……姓格兰芬多。”


“你说呢,先生?”


他动了动嘴唇,从自己的安乐窝里爬出来,扯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谎言催动着他的心跳,令血液哗哗作响,洗刷着他全身上下的肌肉,焦虑啃噬着他的骨头。


“当然,女士,我是个巫师。”


Five》


巫师们不庆祝。


他们什么盛典都没有,在这个昏暗的年代里,生存已是头等要事。火焰杀不死的灵魂也会因为言语和精神上的排挤而绝望,巫师们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一群被放逐的野兽互相抱着取暖,维持着自己的高傲,每一个似乎都在这个扩大族群的计划里蓄势待发。


巫师们不过节。


“可是霍格沃兹需要一个节日。”戈德里克对他说,“热闹、美食、人群、大笑,这才是一年该有的结束方式,我们需要让这群孩子们快乐起来。”


萨拉查看着他充满期待的眼神,突然决定咽下所有反对的话。


“好。”他的指尖摩挲着衣袖,居然也有些莫名的喜悦,“你的想法很好。”


夜晚已经来临,空气里弥漫着森林中潮湿的气息,月光静静地渗透进灰暗的泥壤里,把结霜的地面映得有些干硬。漆黑的夜空下已经飘起了雪花,像是从云翳后的星辰里掉下来的碎片,在过于浓厚的夜色里显得朦朦胧胧。


他呼出一白雾,静静地盯着地上一株破开霜冻的植物。


“我们还要等多久?”戈德里克有些冷,“再慢些我们会错过晚餐了。”


“别急。”萨拉查出声安抚,伸手将戈德里克拉住,“你别动,蹲下来看。”


戈德里克愣了一下,露出个笑容,一边照做一边捏了捏他的手指。萨拉查没理他,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株草药上,却也在寒冷中无知觉地向戈德里克靠了靠,换来对方敞开的斗篷。


他毫不犹豫地挤了进去,两个大男人一起缩在一个斗篷下瑟瑟发抖。


谁也没说话,两人都静悄悄的看着那株半透明的植物缓缓伸展开枝叶,然后猛然抖动了一下,层层叠叠的蓝色花瓣迅速绽开,花瓣上带着深色的花纹和淡淡的荧光,在一片黑暗里显得格外美丽,让人忍不住放轻呼吸,静静欣赏。


可惜萨拉查没空欣赏它,指尖一动就用魔法把它切下来丢进了瓶子里。


戈德里克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傻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一脸愉悦的萨拉查。黑巫师倒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的,相反,他还很认真地捧着瓶子凑近些,将它几乎塞在了戈德里克鼻子底下,让他看这株被保存完好的植物。


“我等了一年的魔药材料。”他的头挨着戈德里克的,“是不是很好看。”


戈德里克鼻尖里涌入他身上极淡极淡的草药味,突然有些出神。


“好看。”最终他这么说,将呼吸洒在身边人的脸侧,“特别好看。”


Six》


巫师、麻瓜、圣诞节。


他无法在那个病床上待下去,这里太干净了,太苍白了,是那种雪原里漫漫无垠的冰冷,像是要把外面的世界隔绝封闭的窒息感。他无法继续安稳入睡,梦里的影子模糊又美好,却飞逝即过无痕无迹,像是老书里夹杂的鲜花的诗句,总有些失真的浪漫色彩。


他不敢睡觉,每一次深夜惊醒都压抑到无法言语,他浑身的冷汗在夜风中凝结成冰,灵魂随着飞舞的窗帘飘走,融进深沉的夜色和朦胧的云翳。临近圣诞的风雪很冷,冻得床头的鲜花也迅速凋谢。


戈德里克病了,他出院的日子又延期了。


“你是被吓到了吗?”他的妹妹来看他,趴在床头给他塞巧克力,“爸爸说你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我不需要。”他有种说不出来的厌倦,“抱歉,圣诞节可能不会和去年一样棒了。”


“没关系。”小姑娘甜甜一笑,“我的成绩很好,大概可以算得上半个圣诞礼物?”


他盯着捆了绑带的巧克力盒子,又转头去看隔壁早就空了的病床。


“当然。”他努力微笑,“圣诞快乐。”


这天下午开始下雪,乌云似乎仍然黑压压地匍匐在天空中,但飘落的雪花却是柔软晶莹的。刚开始戈德里克以为是依旧半雨半雪的季节,可后来这场苍白的祝福开始疯狂起来,随风飘舞在城市之中,很大很美,半个小时就将屋顶盖成了璀璨的白,莹莹发光。


他向窗外望,深色的人群披戴上了浅色的外衣,黑色的雨伞仿佛也在跟着雪缓缓融化,阴沉的氛围一扫而空,这和阴雨绵绵完全不同的很冷依旧带着潮湿的气息,却更加明亮。


“下午好。”有人推了门进来,“格兰芬多先生,你的新室友到了。”


戈德里克移开目光,转身拉上了窗帘,目不转睛地看着医护人员将依旧在沉睡的病人安置好。对方有一头黑色的柔软短发,皮肤是一种冷冷的白色,露在外面的手虽然裹着一点点纱布,却也看得出骨节分明。


他盯着他,心脏狂跳,仿佛回到了那个烦闷的下午,穿皮鞋的男人送来一束花,却又幽灵般消失,告知他这一切不过是个滑稽的幻觉。


暖气在工作,他重新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窗看到城市里闪烁的白色。


雪还在下。


Seven》


“早。”戈德里克在霍格沃兹的餐厅里吃着浆果,“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无非是最甜的一颗。”萨拉查笑着看他,“我不爱吃甜食。”


戈德里克没吭声,将一颗咬了一口的水果塞进他手里,然后看着他在嫌弃的模样中吃了个干净,才愉悦地笑了起来。


萨拉查当然喜欢吃甜食,尤其是戈德里克留的。


咬过一口也没关系。




Eight》


这个梦没有持续多久,戈德里克像往常一样醒了之后就不记得什么,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慢吞吞地爬起床,朝浴室走去。推了门进去才发现一个人已经站在水龙头边上刷牙,对方因为他的出现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懵地转脸过来看他。


绿眼睛,戈德里克有些莫名其妙的激动感:“早。”


对方一嘴牙膏沫地点了点头,然后接水漱口、洗脸,拧干了毛巾挂回去后发现戈德里克还在原地,这才面无表情那地往门口挪,慢吞吞的,可就能让人看出他眼底的窘迫。


他突然很想笑,侧身让人除了洗浴室,这才挤了牙膏开始洗漱。


今天还是一个雪天,他在浴室里就听到了窗帘拉开的声音,几乎已经可以想象透着玻璃的飞雪是什么模样。一丝黯淡的阳光透着窗户渗透进了房间,金色的光如同蒙上了灰尘,而雪白的街道和屋顶则继承了阳光的温暖味道。


他擦干脸,神清气爽地走出去,一推开门就能看见房间里另一个病人趴在玻璃上往外望。戈德里克静静地看着他瘦削的背影,阳光打在他脖子后的皮肤上,那晃动的光影看起来有点冷。玻璃后的城市沐浴在一片安详宁静的雪白里,显得他的一头黑发格外清晰。


他忍不住心情很好,曲起指节挨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早。”


“早。”窗边的人飞速站直了身子,严肃地转过身来,“很抱歉没有考虑到你今早的作息。”


“没关系。”戈德里克心情更好了,甚至有些明媚,“萨拉查,早餐吃什么?”


“医院会给营养餐。”千篇一律的回复,“戈德里克,要听医生的话。”


他们已经当了一个星期的室友了,这位新室友从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到现在已经勤快到大清早就爬起来看雪看书读报纸,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虽然他总算这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可戈德里克就是很喜欢他,他轻易可以看出那双绿眼睛里藏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情绪。


他很可爱,戈德里克下结论。


趴在窗户上的时候像个小孩,转过脸来又是个装模作样的小老头。


戈德里克的三餐都是家里人送的,他们经常在病房里进进出出,带来不少鲜活气息。格兰芬多一家子对于规矩两个字都不怎么在意,似乎只要是一定范围内的任性,他们都做得出来。戈德里克嫌弃医院里的吃食,于是每天就端着根据医嘱定的其他餐食。


只有萨拉查,乖得吓人,医生说东绝不朝西,营养餐吃得干干净净,每天也没见他露出什么无聊的情绪,不是打开笔记本工作就是读书看报纸,只有下雪这件事能让他慢吞吞地下床去看。他从来不主动和戈德里克说话,但是戈德里克问一句他一定会回答一句。


特别有趣,让人忍不住一直一直说话,直到萨拉查不耐烦了让他闭嘴。


今天戈德里克翻出了之前那个圣诞礼盒装的巧克力,他一边捞出一块往萨拉查那里递过去,一边自己偷偷吃了一块。他严肃的室友没有吃,放回了盒子,闷闷地翻开书看。戈德里克瞟了一眼封面,是《霍乱时期的爱情》,红色的封面并不明亮,像是泼了红酒的地毯那样暗沉沉的。


“真的不要吗?”戈德里克好笑地问他,“你在看什么?”


“不要。”萨拉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多纠结,“我不吃甜食。”


“那你在看什么?”


“书啊。”被缠着的英国人脸都要气红了,“别拿巧克力在我面前晃,信不信我向医生举报你藏零食。”


戈德里克忍不住哈哈笑出来,又怕笑得太大声把人惹得下不来台,只好闷在被子里笑。笑着笑着他从被子里爬出来,做作地咳嗽两声,把巧克力放了一块在盒盖上,然后拿了沓报纸缩到窗户边上去看。看了一会儿他似乎有些无聊,拿了手机拍窗外的雪景。


他拍了好几张,偷偷切换了摄像头的方向。


一本正经看书的人轻手轻脚地捞了那块巧克力,飞快缩回自己的安乐窝里塞进嘴里,板着张脸拿书挡着吃掉了。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过于放松,他手里的书不小心掉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惊诧的巨响。戈德里克忍不住转身走过去,从地上捡了书塞进他手里,而拿了书的人就和见鬼了一样瞪着他。


“巧克力好吃吗?”


戈德里克一边问一边笑,笑得他脆弱的肋骨都似乎暖暖的。萨拉查更气了,原本苍白的脸迅速红了个透,不知道自己嘴角还沾着巧克力,强作镇定地沉默着,似乎想要反驳,可是抓着书瞪着戈德里克就是打死说不出来一个字。


最终他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声如细蚊地向命运妥协。


“好吃。”


Nine》


霍格沃兹在千年前的天气可算不上温馨。


雪太大了,学生们蜷缩在宿舍里不愿意出门,大雪几乎要封了去森林的路,飘忽不定的云似乎被撕碎了一般撒了漫天,呼啦啦地随着狂风飞了一地。


罗伊纳打开窗户,无奈地发现窗户模糊得压根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今天做些什么好呢?”她回头看赫尔加,“根本出不去。”


女巫对上她的目光,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可以让学生聚在一起做个活动,放魔法烟花什么的。”戈德里克提议道,“上次不是有个学生建议说我们可以挑一个时间,向他们展示各种奇奇怪怪的魔法。我觉得这听起来蛮有趣的,而且也算是有点学术意义,不然成天训练他们魔杖怎么拿,似乎有点无聊。”


“行啊。”女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又一起看向倒在沙发里、靠着戈德里克昏昏欲睡的斯莱特林——他几乎要被沙发上铺的厚毛皮淹没了,“萨拉查,你觉得呢?”


“挺好。”他半死不活地回答,“诸神啊,我觉得我都要和我的蛇怪一起冬眠了。”


戈德里克大笑起来,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强行推出门外实施自己的计划。萨拉查的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垂头丧气地听着女士们嬉笑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踩了让他威严尽失的戈德里克一脚。巫师立刻夸张无比地大叫起来,假装重心不稳地倒在他身上。


”起来。”萨拉查恨不得拿魔杖戳他的脑袋,“你很沉。”


“不行,你踩了我一脚,不给点补偿可不就亏了。”戈德里克笑嘻嘻地说,一边又将他的肩膀往下压压,“萨拉查,你今天就负责所有的魔法如何?”


斯莱特林现任院长看起来要炸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戈德里克一眼,结果被对方的重量绊了一跤,带着身上的牛皮糖一起摔倒了地上。他倒是没摔痛,因为戈德里克的手臂给他垫了底,但是他的袍子乱了,还被压在戈德里克身下,扯不出来。


他们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倒成一团,而且在戈德里克装死的过程中越来越奇怪。


“戈德里克,我真想把你拿去喂蛇。”挣扎无果的斯莱特林已经没有脾气了,“我拒绝包办这一次活动的所有工程——是你当初说的要过节,我不管。”


“你必须管。”戈德里克终于想起来要起身,大笑着把狼狈的斯莱特林也拉了起来,“看看伟大的斯莱特林这幅毫无风度的小孩子脾气样。”


“闭嘴,格兰芬多。”萨拉查那点威严又一次消失得干干净净,“厚脸皮。”


“你倒是让我闭嘴啊。”


戈德里克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坦然接受斯莱特林足以吓哭学生的瞪视。他的态度让萨拉查迅速收起了那点幼稚情绪,他脸上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容,却看不出温和的味道,反而透露着一股阴谋诡计的气息。


“你自己说的。”萨拉查凑过来靠近了他的脸,“我现在就让你闭嘴。”


他翠绿色的双眼撞进了戈德里克的视线,两人陷入了一个相当温柔的亲吻。萨拉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边听着走廊尽头零碎的脚步声,心脏砰砰狂跳,浑身上下的寒冷都因此驱散了。罗伊纳和赫尔加聊天的声音也逐渐靠近,他似乎都可以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响。


他们适时结束了这个吻,松开彼此拉开距离,就在学生从走廊尽头看过来的前一秒,就在女士们推门而出的前一秒——


戈德里克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突然又重新上前一步,抓住黑巫师的肩膀,重新覆上去进行了第二个亲吻。小巫师惊讶的眼神让萨拉查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而女士们起哄的声音让这个情况更令人兴奋起来。


戈德里克松开了气喘吁吁的巫师,调整自己的呼吸。


“一次可不够我闭嘴的。”他微微一笑,“我觉得你知道。”


萨拉查拿手冰了冰自己的脸,没有反驳。


Ten》


半夜又开始下雪。


戈德里克睡不着,他的肋骨似乎被压到了,隐隐发痛,医生来处理过一次,告诉他没关系,疼痛会消退的,只要别碰到就好。他只好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可是等了很久还是睡不着,只能侧头去看窗外流动的月光,和寂静街道上几乎盖过路灯光芒的雪花。


“萨拉查。”他轻轻喊了一声,想看看病友是不是睡熟了,“你醒着吗?”


出乎意料的,隔壁床动了动,萨拉查转过身来,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盯着他,月光反射在他眼里,微微发亮。他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困,只是头发显得乱糟糟的,才有几分睡觉的模样。


“醒着。”


“我吵醒你了?抱歉。”


“没有。”萨拉查抿抿嘴,眼神飘忽地看向外面的景色,“你还痛吗?”


“痛。”戈德里克忍不住又开始笑,“而且好冷啊,特别冷,你很困吗?”


“不困。”


“那你躺过来,我们聊天吧。”


“这样也可以聊。”


“可是特别冷,真的超级冷,我觉得暖气一定是坏掉了。”戈德里克张口就是谎言,“你过来吧,说不定暖和起来我就不痛了,说起来我们关系那么好都没一起睡过觉,多可惜。”


萨拉查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将信将疑地下了床,脚步很轻地穿着睡衣凑过来钻进了戈德里克的被子。两个人挤一张床真的太挤了,而且萨拉查一进被子就发现戈德里克压根就是骗他的,被子里暖得可以烤鸡蛋了,于是抽身就想走。


“你别走啊。”他拉住萨拉查的胳膊,“我们都侧着躺,肯定躺得下。”


他站在阴影里,看着戈德里克的脸,最终没出息地妥协了,绕到床的另一边爬了上去,这样两人侧着身子都不会压到自己的伤口。戈德里克看着他虽然已经拆了纱布,可依旧有缝合线的手,体贴地拉开了被子,让他进来。


“你肩膀上的纱布没问题吗?”


“没有。”萨拉查回答,“你别压着肋骨。”


戈德里克噗嗤一声笑了,干脆把他拉进怀里,萨拉查立刻摸到了刺球一般想挣扎,可是一碰到他身上的纱布就放弃了,但依旧僵硬得不行。


“你干嘛?”


“这样不会显得特别挤。”戈德里克一本正经地解释,“不然呢?”


萨拉查被他热得受不了,摸到哪都感觉是滚烫的。他不满意自己被戈德里克抱在怀里的地位,也觉得对方的胡渣在头顶咯得慌,当戈德里克笑的时候,他似乎也可以听到对方胸腔里轰隆隆的声音。


“别笑了,你肋骨要断了。”


“没那么脆弱。”戈德里克忍不住蹭他的头顶,明明是个子差不多的萨拉查硬是被逼得蜷缩起来,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啃他一口解恨。可能也许是这铺床的确蛮舒服的,虽然挤了点,最终他也懒得打击报复了。


本来说要聊天的计划也直接搁浅,两人抱在一块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从心潮澎湃到平静,心跳声似乎能和撞着窗户的风声交织在一起,萨拉查躲在被子里看不到窗外的飞雪,却也能想象出那漂亮的场景。浓浓的黑夜散发着困倦,萨拉查渐渐放松下来,安稳地打了个哈欠。


“今年的雪下得真多。”戈德里克一边看一边说,“挺有意思的。”


“嗯。”


“萨拉查,我觉得你也挺有意思的。”


床铺上的另一个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半响从被子里钻出个脑袋,慢吞吞地叹息一声。


“戈德里克,你真烦。”


Eleven》


没人知道萨拉查•斯莱特林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们自己也许都不知道。印象里没有人表白,也没有什么浪漫的追逐,似乎有一天他们就顺理成章地开始亲吻对方,一边在理念不合的时候仍然保持针锋相对的状态,可私底下更粘乎了。


就连罗伊纳也迷惑于这段关系的起始。


戈德里克也因此疑惑,所以当他坐在霍格沃兹天台上时,理所当然地向萨拉查问了这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萨拉查问他,“方方面面。”


戈德里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萨拉查觉得到此已经足够,没有接着说,而是抬头看星星。没有雪花和雨水的夜晚显得很清澈,微光在空中汇聚成一条长长的深邃光河,在月光下静静奔流。四周只剩下阵阵风声,将空中稀薄的云雾推向远方,带来森林中野兽的长嚎。


“我记得总有人问我,怎么向人告白。”戈德里克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们觉得我追到了总是一张死人脸的斯莱特林,非常了不起。”


“谢谢夸奖。”萨拉查的魔杖尖凝聚了一颗光球,“还真是委屈你了。”


那颗光球立刻砸到了戈德里克的脸上,他猝不及防没有躲开,却也没有觉得多痛。那颗松松散散的小球在触碰到他鼻梁的一瞬间就化作了无数颗光点,缓缓漂浮起来,向天际靠拢。


萨拉查站起身来,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说起来我今天还有一个魔法忘记给孩子们看了。”他抖了抖魔杖,“就现在吧,我不觉得他们都睡了。就寝时间向来是个霍格沃兹传统笑话。”


魔杖尖散发着微光,夜风拂过他的碎发,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巫师的幸运之处就在于魔法,这也许在这个年代听起来更像是诅咒,可当成千上万的光点从霍格沃兹城堡底部缓缓上升的时候,没人会怀疑它祝福的本质。无数光球在空中分裂散开,变成更多零碎的微光,那温暖的色彩像是齐齐放飞了灯火,融化这片冰冷寂静的夜晚。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了,他们站在风中,无数星光随风旋绕掠过发梢,似乎将呼吸都变得灼热。戈德里克在这璀璨的银河里伸出手,握上了同一根魔杖,和他一起点燃黑夜,看着星星点亮森林,点亮远方,似乎能带着霍格沃兹一起漂浮起来。


“萨拉查,我才发现我从来没认真地问过一个早该问的问题。”


“哪一个?”


戈德里克听到他的回答忍不住笑起来,他蔚蓝色的眼睛里装满了光,光里站着星星和月亮。


“当我男朋友吧。”


一颗星星划过眼角,萨拉查静静呼出一口白雾。


“好啊。”



Twelve》


圣诞节匆匆到来,又匆匆过去。


介于不想打扰别人戈德里克拒绝了家里人的好意,抱了盒巧克力饼干和萨拉查坐在病房里过了圣诞。当天的雪很小,几乎没有,可屋顶仍然留下了前一夜风雪的痕迹,颇有圣诞节的氛围。街头挂了装饰好的圣诞彩灯,那糖果般的色彩将阴沉沉的夜色点燃,似乎隔着窗户都能听到人群的嬉戏声。


他们啃着饼干喝着茶,背着医生藏吃的,一边头挨头地坐在一起看网上发的新年视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照片。萨拉查从来没有那么在人前放松过,他毫无顾忌地吃甜点、抢戈德里克的被子,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甚至同意了戈德里克给他拍照片的询问。


“戈德里克,你出院后去哪?”


“回家吧,然后接着上班,我开了两个餐厅,也不能一直丢给别人看着。”


“你有想过旅行吗?”萨拉查又问他,“比如去瑞士。”


“你是瑞士的?”


“我是英国长大的。”萨拉查回答,“瑞士很好看的,波恩和日内瓦都很好看。”


“你说法语吗?”


“法语德语都会,瑞士说的语言比较杂。”萨拉查认真思考了一下,“实际上我的德语比法语好,但我其实更喜欢待在日内瓦。”


戈德里克低头拿走了又一块饼干,上面的巧克力甜甜的。


“我们正好互补,我的法语比德语好很多。”他扳开那块饼干,塞了一半给萨拉查,对方看了眼手里的饼干,默默塞进嘴里。


“盒子里还有。”


“分着更香。”戈德里克看着窗外,“圣诞节来了,你家里人不联系吗?”


“不用,我家里人去意大利玩了,我是来这里旅行的,谁知道运气不好。”萨拉查拿起热茶喝了一口,发出一声温暖的叹息,他放下茶杯,用手比划了一下框住那扇大大的玻璃窗,“我觉得真不可思议,这一扇窗户基本是我们这段日子来唯一的娱乐。”


“挺好看的,不是吗?”戈德里克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这里从不如此频繁的下雪,就像魔法一样。”


萨拉查转头看了他一眼:“魔法?”


“嗯。”他突然起了试探的心思,他的笑容看不出真假,“我的前病友就是个巫师。”


斯莱特林眨了眨眼睛,眼底的笑意漂浮:“听起来很有意思,那你也是个巫师咯?”


“也许吧。”戈德里克模模糊糊地咕哝,“当巫师很酷。”


萨拉查没说话,又伸手去拿饼干。


之后他们陷入了一片沉默里,两人肩靠肩地坐在一张病床上,暖气在窗户上呼出一团团白雾。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落,淅淅沥沥地打散了思绪,又逐渐磅礴起来,最终倾盆而下淹没了闪烁着温暖灯火的房屋,让原本清晰的夜晚模糊朦胧,月亮和云朵若隐若现。


“你说这算跨年吗?”


“不算吧。”萨拉查说,觉得有点冷地瑟缩了一下,“我们把被子掀起来盖上如何。”


戈德里克将被子披在两人身上,顺理成章地将人拉近一些,再一些:“可是下雪的日子结束了,这里又重新进入阴雨绵绵的季节了,应该也算一年过去了吧。”


萨拉查没有因为他牵强的解释而不耐,相反他认真地看了一眼戈德里克,看的对方呼吸不稳,几乎有点紧张。正当戈德里克以为他会说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突然又移开了视线,露出很冷的样子缩进戈德里克怀里,只留一个毛茸茸的头顶给他看,让格兰芬多浑身都暖洋洋的。


“也许真的是新一年的开始了。”最终他这么告诉戈德里克。


雨声特别大,哗啦啦地夹杂着寒气拍打着窗户,灯光在雨帘后摇摇晃晃,带着一股淡淡的蛋奶酒气息,令人联想起派对上微醺的卷发女郎。戈德里克闭上眼深深呼吸,只觉得空气已经随时间凝固,全世界除了这场雨,没有什么在等待。


“萨拉查,你有兴趣满足我一个新年愿望吗?”


斯莱特林没吭声,靠着他好像睡着了一般,可是戈德里克看见他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两人的呼吸深深浅浅地交错着,像是踩在泥泞的森林小道,带着令人浑身舒展的草木气息,还有一种隐匿而避世的美妙幻觉。


“我们以后一起出去旅行吧,我想去日内瓦。”


雨水更加猛烈地击打着窗沿,狂风呜咽,漫天的云翳都破碎开来。


“以后我们把想做的事情一起做完吧。”戈德里克说,闭了闭眼睛,“我们一起去滑雪、看海、读完马尔克斯的书籍。”


“马尔克斯的书我已经看完了。”萨拉查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抬头看着戈德里克,“我也滑过雪、看过海,你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这样才能让我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戈德里克也看着他,雨声喧嚣之中萨拉查那双眼睛似乎像光火那般,明明灭灭,在狂风中摇晃模糊,只等一个人合上窗户后铺撒光芒。


“当我男朋友吧。”


萨拉查终于笑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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