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山雀

蜂蜜公爵推销员。

【GGSS】一个故事的结局

•主题狮蛇GGSS。

•完结短篇7800+

•含原著原线续写。

•几段相关又无关的爱情。

•食用愉快。



序》


“我持之以恒地拥抱山川河流,因此夏季的歌声即使穿不透风雪,那冰川之下也是温暖的。”



one》


他躺在初春的阳光下。


阳光在他的手指间流畅地呼吸着,不远处早鸣的鸟类啼唱着昨晚优雅的月色,半透明的云层在风里翻涌飘动,晨露的寒凉尚未散去。


他的坐骑趴在原地,像是一团漆黑的影子蜷缩在篝火旁。


“醒醒。”


萨拉查拍了拍它骨瘦嶙峋的身躯。


“我们该走了。”


夜骐模模糊糊地低哼,舒展着自己蝙蝠翅膀一样的双翅,纯白的眼珠里映出斯莱特林的面孔。萨拉查趴在溪水边洗脸,对着倒影整理自己的衣袍,清澈水面上泛着金色。


他熟练地爬上夜骐的脊背,一封信从身上滑落,被即时攥住。


夜骐飞离地面,双翅发出呼啸声。强风吹得他所有的发丝都漂浮起来,纸张不受控制地卷曲着,紧贴他的手背。那些熙熙攘攘的夜色余晖从头顶掠过。他们一起在朦胧的白昼里跌跌撞撞,像是逆着风雪迁徙的候鸟。


云离他近了些,但抬头看去时依旧如此遥远,摇摇欲坠地挂在若隐若现的月亮上。粉色和蓝色柔美地融化在了一起,只在太阳升起的边境冒出一丝橘色的微光。


斯莱特林轻轻把那封信放回原处。


他落地的时候正值中午,戈德里克推开塔楼的窗户,神色惬意地朝他挥手。夜骐掠过校长的面前,遮住了一瞬间的阳光,在微凉的风声里长啸一声。


“午安,戈德里克。”


逆光的斯莱特林伸手拨开散落的发丝,潦草地点点头。


戈德里克眯起眼,目光落在对方的长袍上。


“怎么——”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戈德里克打断他,雀跃的心情一览无余,“我以为你会更愿意在狮鹫的领地再留一段日子,听说幼崽们毛绒绒、软绵绵、温顺又体贴——”


夜骐猛地靠近了一些,让萨拉查更近地贴着戈德里克的脸:“但它们每个早晨都吵得惊人,更何况,我还收到了某个人的来信,恳求我赶紧回来当我的院长。”


“是吗?”写信人忍不住轻笑,“我还以为它丢了。”


他们挨得太近了,格兰芬多凝望着斯莱特林的眼睛,映出一抹浓郁的绿色。萨拉查的唇角抬高,吐息短暂而温暖,脸上泛着晚霞般的微红,面孔被这飘荡的光影打磨出最温柔的模样。


戈德里克扶着窗沿,凑过身贴他的脸颊。


夜骐背上的巫师微微偏头,刻意将它变成一个吻,然后一把拍在格兰芬多胸口,将他推得远远的。手忙脚乱的戈德里克抓住了信,一抬头只能看见对方远去的影子。


野兽朝着城堡的背后飞去。


窗前的巫师打开这封早就拆过的羊皮纸,在自己的署名边发现了一句多出来的情诗。而这样的浪漫细胞显然不属于狮鹫,因此暖阳都烘出了干玫瑰的香味,融化了戈德里克追随而去的视线,越过砖瓦拥抱萨拉查随风而去的影子。


对方伴着群鸟,露出一个遥远的微笑。




two》


混乱、重建、哀叹,魔法界从来不缺少新闻,哪怕是在和平年代,也会有记者同嗅着腥味的野兽一般,匍匐着潜藏在树林之中,只待合适的机会便展开袭击。


赫敏就是猎物,而她讽刺地感到一丝毛骨悚然。


“请让让,这位先生。”女巫看不出一丝狼狈,语气也如同年轻时一样严格,“你们不能——嘿!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回应她的是几乎怼到面前的话筒和闪光灯,几乎让赫敏对引进技术有了一丝后悔。


混乱中一个年轻人抢过拐杖,硬生生挤开了前方的人,然后一把扶住了年迈的格兰杰女士。赫敏随他破开重重障碍,跌跌撞撞地跑开,只留下身后一群人嚷嚷着不存在的谣言。


风从耳边滑过,小巷子里流露出浓浓的花香,光芒流过地砖,最终停在她足尖。


“谢谢你。”赫敏微微喘气,银白色的头发有些毛躁,满含笑意的眼睛里露出迟疑,“你是——别说,别说!让我猜猜,多米尼卡的学生?我想想,艾伦纳•霍布里斯,没错吧?”


小记者咧嘴一笑,脸色发红,仓皇地收起了魔杖:“您的记性可真好,女士。”


“谁能忘记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呢?”赫敏也对他笑了笑,这样的神情少了几分当初的气势,化为一种更加柔和的东西,“我也是来问哈利的事情吗?”


“我只是——是这样——我、我并不想。”


女巫理了理长袍,朝他安抚地摇摇头。


“但你的上司希望你这么做。”


霍布里斯尴尬地应了,然后紧张地解释:“但今天那么混乱,我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记者罢了,怎么可能抢得到机会,没人看清您去了哪里,不是吗?”


赫敏几乎要大笑出声:“你一定是个格兰芬多。”


“是的。”他傻傻地回答,然后不自在地摸了摸头,“我或许……我该走了?”


“不。”赫敏朝一间不起眼的咖啡馆看过去,“让我请你喝一杯吧。”


“可是——”


“难道你之后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霍布里斯从脖子红到头皮,“啊,梅林。”


老女巫率先转身领着他走过去,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跟着,手里的魔杖从右手换到左手,又不自然地滑了回去,在看到玻璃门的时候,立刻自告奋勇地帮她推开门。


“谢谢。”赫敏用拐杖朝门口一点,便让它短暂地停住了,“走吧,我们找个安静的位置,我给你说说关于哈利•波特的事情。”


霍布里斯听闻立刻摆摆手:“女士,我并不想让您觉得难过。”


“这一点也不令人难过。”


赫敏落座在软沙发上,翻开菜单:“诉说一个老朋友的趣事并不是折磨,我很欣赏他,也记得我们一起干过的荒唐事。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正式地留下一个记录,让后世从日记里翻出线索又是一件过于难为情的事情。”


霍布里斯安静地听着,帮她放好了拐杖:“他不会被忘记的。”


“不、不。”赫敏温和地回答,“他会的。很多年之后,人们会从教材里、史书里找到他的名字,他会变成救世主、优秀的傲罗、魔法界的英雄,但却不会是哈利。人们都会被忘记的,艾伦纳,但这不是一件坏事,这只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


巫师有些迷惑地看着她,努力思考其中的逻辑。赫敏耐心地等待他做出决定,一边叫了两杯白咖啡,转着手指上的戒指,向窗外满街的花卉望去。


半响,霍布里斯低低地开口:“女士,我可以做一个专访吗?”


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并且将一盘胡萝卜蛋糕放在桌上。


赫敏执起银叉,推过去一杯咖啡。


“请。”




three》


旁边有人动了一下。


萨拉查因此挪了挪眼皮,似乎还沉醉在金橘花气息的美梦里。


“醒醒。”戈德里克推他,动作很轻,“今天可是冬天了。”


窗外的风景一尘不变,浅金色的温柔阳光照耀着抽芽的树枝,万物洋溢着浓厚但细腻的色彩,让人想到雪化开融入泥土的瞬间。


墙壁投下的阴影掉在他身上,积累了厚厚一捧,沉甸甸的。


像是被这样的重量惊醒,萨拉查缓缓坐起身来,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意识模糊地摸索着床头的魔杖:“这可感觉不太像是冬天,虽然是有些冷——你点壁炉了吗?”


“点了。”戈德里克看了眼噼啪作响的木材,“只是还不够热而已。”


斯莱特林把脸埋进皮毛,有气无力地哀叹:“我以为今天不需要上课?”


“但我们依然需要吃饭。”


萨拉查扯开盘在身上的蛇怪,年幼的野兽已经陷入冬眠,无知无觉地落进了格兰芬多的怀抱,在新的热源边上熟睡,仿佛孩子般依赖地动了动脑袋。


戈德里克摸摸它坚硬的鳞片:“人鱼会封湖,你想去吗?”


“我猜测罗伊纳今天没空,赫尔加在忙着和马人商量冬猎。”萨拉查拿过架子上的厚袍子,一边穿上一边用脚去踩龙皮的靴子,“我显然不能说不,因为你会念叨我一整年。”


戈德里克默默加大了火势,像是要用火光盖住自己心虚的表现:“不过是封湖。”


“嗯哼。”


萨拉查系上最后一颗扣子,充满敷衍地抬高下巴。


“不过是封湖。”


入冬时有一场庆祝活动,人鱼们穿上贝壳做的长衫,在灰绿色的头发里编织珍珠,放声歌唱冰雪的到来。巫师们也加入了这场狂欢,用魔法在转为灰暗的云层下炸出烟火,那些金色的星火纷纷落回湖里,将水下迷人的歌声带上岸来。


无数湖中居民从水里冒出,迎着冬季的冷风朝岸上的邻居伸手。巫师们嬉笑着饮下橘红色的魔药,一边踢掉滑落的外袍,同这些赤身裸体的魔法生物进入水下,漾出一片暖色调的涟漪。


萨拉查站在岸边,抹掉一滴溅在手背上的水。


“还是不愿意?”戈德里克抓住他的手,熟练地揉搓发热,“庆典的乐趣在于下水。”


斯莱特林侧头看他,黑鸦似的额发随风浮动,清晨的露光留在了眼里,凝聚出悠然宁静的色彩,在烟雾般的吐息里格外明亮。但那眼神却是讥讽的,对这个提议不屑一顾,好像听到什么漏洞百出的高谈阔论。


这种程度的嘲笑根本不足以撼动他,戈德里克只是换了只手去捂他的脸。


“拿开。”萨拉查嫌弃地用脸贴他的手心,“为什么你非得跟个麻瓜似的取暖。”


格兰芬多笑得露出几颗牙:“你的脸色太白了。”


斯莱特林微微挑眉,伸手抓住了自己脸颊边的手指。它们带着坚硬而粗糙的茧,好像在抚摸巨龙的双翅,让人缓慢流露出一丝内敛的惊叹。


萨拉查从不承认自己的热情,所以戈德里克又走近了些。


“我可以吻你吗?”他低声询问,“就当回礼。”


黑巫师的双手转而滑向他的领子,呼吸拂过男人的脸颊,嗓音微微沙哑:“当然——”


“——不可以。”


戈德里克的眼前晃过一片混乱的树影,天空和湖水巧妙地模糊了他的眼界,还没等他想出合适的惊叹,萨拉查就已经仰面倒在了暗色的波纹里。初冬的湖水迅速没过他的面孔,一个气泡缓缓形成,蚕茧一般裹住斯莱特林,从他的指尖又绵延至对方的脖颈。


他们在水里漂浮,静静地下沉,周围深绿色的浮藻轻妙地摆动。


“哇哦。”


戈德里克流露出了笑意:“新魔咒?”


萨拉查松开布料,手指灵活地滑进对方的指缝里,表情里难得带了点狡黠。他注视着伴侣披着太阳的轮廓,透过他的肩膀,亮光被水流摇动着吻在斯莱特林脸上,令人心神恍惚。


“戈德里克。”


巫师叹息似地微笑:“你为什么要问呢?”


他们从水面缓慢降落,像是掠过云层的飞鸟选择坠入极光。黎明的灿烂白色融化成金子般的滚烫色彩,又被晚霞染成柔软的粉红,随后逐渐燃烧成漆黑的夜晚。光随时间飞逝而过,他们落入热烈星辰、壮阔银河,最终沉寂在这一刻的静谧之中。


庆典的烟火忽明忽暗,在幽深的湖水外温暖地绽放着。



four》


“据悉,魔法界的救世主,曾经有过“黄金男孩”之称的哈利•波特在家中去世,享年87岁……”


沙发上的罗恩不耐地换了个坐姿,一头曾经火红的头发都已经浅淡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卧室:“敏——亲爱的!你在做什么?”


“我在整理我的日记,罗恩。”女巫从门缝里探出头来,“你又在看新闻?”


“别提了。”他气哼哼地拍了拍自己的毯子,“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哈利。”


赫敏拄着拐杖从卧室里走出来,不像是女孩时那样弯下腰吻他,而是坐下后才亲了亲他的侧脸:“我也不喜欢,可他实在是太有名了。”


罗恩近乎无理取闹地低落下来:“我只是很难过,敏。”


赫敏包容了这点幼稚,靠在沙发上贴近他的肩膀:“都会过去的,罗恩,没什么比当年看到伏地魔的时候更可怕了,想想在魔法部里那些不可理喻的家伙,还有你去书店时碰到的那个疯狂的女孩,哇,罗恩,我可从来没想到——”


韦斯莱先生总算是笑了起来,他脸上的皱纹愉快地动了动,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样子:“别提了,敏,这简直令人无法忘怀。”


“我那天还见到了我的一个小粉丝。”


“噢。”罗恩转过脸来,“谁呀?”


“是妮卡的学生,一个小记者。他帮了我的大忙,我们去喝了咖啡,顺便聊了聊哈利的事情。”


“是吗?”罗恩的视线飘忽了一下,有些出神,“还能聊什么?这群人不是把哈利一年级的魔药课分数都挖出来了吗?说实在的,我都不记得自己的卷子。”


“一些趣事。”赫敏简单地回答,“你晚餐想吃什么?等波普来上班了,我告诉她。”


韦斯莱先生的注意力被迅速地转移了,他喃喃地低声细语,有些做不了抉择似的含糊不清。


赫敏无奈地拍拍他的脸:“意大利千层面,用牛肉来做,好吗?”


罗恩咕哝着吻她的耳朵:“还有乳脂松糕。”


电视机里的报道并没有停下,这台依旧稍微被甩在麻瓜技术身后的机器,尽职尽责地传出主持人过于情绪化的声音:“对于巫师来说,他离开得实在是太早了,我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得到他生前最后的只言片语。整个巫师界都会铭记他的贡献,并在十日之后举行追悼会……”


赫敏的手指悄悄摁在遥控器上,换了个台。




five》


格兰芬多起初不擅长谈判。


他那点运筹帷幄的做派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在此之前——尚未闯出点什么名气的他常要以武力威慑,而斯莱特林就幽灵般地伴他左右,在每一次爆发的矛盾里精准狠辣地结束斗争。


直到霍格沃兹的高塔在白雪皑皑中老去,悄无声息地披上一层斑驳的纹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大名才随风飘去,蒲公英般轻落在地、生根发芽,然后在伴着下一个初夏的暖风再次开始旅行。


斯莱特林的成名之路相对更加戏剧性,他从格兰芬多名字的附属品,逐渐演化成英雄的利剑、魔鬼的低语、血腥残暴的利己者,然后又回归了霍格沃兹的创始人。他的名声变得比这里的天气更快,甚至能在一个酒馆里听到几种不同的声音。


“他们只是无知,戈德里克。”萨拉查对此向来嗤之以鼻,“我猜只有清醒的家伙才知道'斯莱特林'目前只是个修辞手法。”


男巫几乎就要被他逗笑了,但他没有,而是严肃地抓着萨拉查的手,好像一松开对方就会酿成什么惨祸:“但我不喜欢听,他们的言辞太过分了。”


“但你依旧不能烧了酒馆。”斯莱特林忍不住笑出了声,“诸神!你会变成下一个我。”


戈德里克这才露出笑容,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这样也不错。”


说完了他还必须强调一下:“我觉得你也喜欢的。”


这种诡异的幽默只有萨拉查可以理解,他为此兴高采烈地吻了对方的眼睛,然后又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变脸一向很快,那张面孔上再半点看不出情绪,只有那双眼睛还透着浓浓的愉悦。


戈德里克对此十分习惯,只是揽住了对方的肩膀,陪他一起看向黑湖的水底。


“我想在这里加一个壁炉,还要有一个栅栏。”萨拉查比划着,突然又犹豫地看了一眼戈德里克,“今天罗伊纳说我太刻板了,但也不算个坏事——这算一个坏事吗?”


格兰芬多假装没听见他的询问,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我觉得休息室需要多一点亮色,不如我们挂一幅画吧,我喜欢季节主题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


萨拉查将冰冷的手塞进了他的脖子:“我觉得你需要听我说话。”


戈德里克被冻得一激灵,然后坦然接受了这点打击,甚至邀请他再来一只手:“你真的不该在湖底天天待着,几乎就没有暖和的时候,我可不想你变成人鱼。”


“那你就会回答我的问题了?”


“哪一句?”戈德里克调侃地抖了抖,“哇,你的手指缝是不是都长出蹼了——不、当然不,我觉得罗伊纳操心太多了,她只是在抱怨你吓哭海莲娜的事情。严肃一点挺好的,至少没人敢在你的课上乱丢火蛇卵,这简直是老师们的噩梦。”


斯莱特林从来不会对他将信将疑,因此满意地抽回了手,然后塞进戈德里克的袍子缝里,换了一个话题:“艾德琳邀请我们去山谷参加春季婚礼,记得备好衣服。”


“艾德琳?那个红发艾德琳?”


“山谷很好看。”萨拉查另类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时候漫山遍野的白花都开了,上一次有夜间晚会,树叶之间都是荧蓝色的植物,我想让你去一趟。”


“蓝色?什么样的蓝色?”戈德里克凑得极近地看他,“我以为你最喜欢我眼睛的颜色?”


斯莱特林“啪”地将手捂在他眼睛上,已经变热的手指轻轻地按压下去:“就是你眼睛的颜色——蓝色的山谷?我喜欢这个主意,它听起来很美。”


戈德里克扯下他的手,湖水反射着波纹状的光线,灰雾般笼罩在房间里,带着一种暧昧冰冷的朦胧美,仿佛在把人越推越远,随着波流的涌动逐渐分离。


萨拉查打破了这种难言的寂静,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


“和我去吧,戈德里克。”他轻轻把下巴搭在对方肩上,“它蓝得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蓝色的山谷。”


格兰芬多在他耳边满足地叹息,沉浸在近乎浪漫的思绪里。


“我会在情诗里写上的。”





six》


“离别?当然,那是人人都会经历的东西……”


年迈的女巫站在墓地里,身着黑袍,一头银发被端庄地挽起,正在所有公众面前念她的稿子。霍布里斯就站在人群之中,穿着一身流行的麻瓜西装,思绪万千地看着阳光下的赫敏,好像怎么也不明白这个场景为何如此温柔明媚。


他一直在走神,机械地鼓掌,直到被人碰了碰胳膊。


“下午好,霍布里斯先生。”他低声地自我介绍,“我是罗恩•韦斯莱。”


记者一怔,然后手忙脚乱地同对方握了握手,这才小声地客套了一句:“很荣幸见到您,抱歉。”


罗恩的目光又被引走了,这次他盯着人们给逝者送花。


“没什么好抱歉的,他有一个平静的结局。”他面不改色地攥着手里的花朵,“年轻人,扶我过去吧,轮到我们了。”


霍布里斯同他慢悠悠地走向棺木,韦斯莱先生搭在他身上的手异常沉重,好像聚集了老人所有骨头的重量,隔着薄薄一层布满斑痕的皮肤,像是火焰一样滚烫地浇在他手臂上,压得霍布里斯浑身僵硬,却又嗅到平和的花香后放松下来。


罗恩慢慢地弯腰,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被风吹得眨了眨,阳光从他的脊背上一路向下,最终顺着他手中新鲜的花枝飞落出去,于是那点苍老的力量掉在棺木上,发出轻而又轻的一声响。


“再见,老朋友。”


他又慢慢直起背,将手伸向拄着拐杖的赫敏。


女巫立刻握住他的手,让他一点一点把自己挪到自己身边。罗恩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看不出是什么心情,只是恍惚地看着脚底。


霍布里斯抛出花,然后看着这场葬礼被缓慢地掩埋。


暖金色停留在棺木上,碎裂的尘土被铲进墓地,他的眼前闪着璀璨的阳光,好像它们都随着泥巴一起被埋进了墓地。他盯着墓穴,在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里期待着,他知道这里会长满绿草,布满鲜花,洒满落日的余晖,然后在下一个夜里静静沉眠。


他准备退出,把空间留给这些真正需要愈合伤痛的人。在临走前,他忽然又听见赫敏在安慰罗恩,她迟缓地抹掉丈夫掉落的泪珠。


“好了,好了,没关系。他走了,亲爱的,睡着了,和金妮一起,他会睡个好觉的。”


霍布里斯脚步一顿,沉默地回望。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屋子里只有一个被雇佣的家养小精灵,而他正穿着一件薄毛衣,戴着顶滑稽的蓝色帽子,无聊地坐在餐桌边等待他。在看见霍布里斯的那一刻,他立刻蹦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摆上了刀叉。


“很高兴在晚上见到您!”他尖利的嗓音响起,传递着深深的愉悦,“今天的晚餐是烤鸡腿、西兰花和炸土豆,希望您可以吃得开心!”


“谢谢你,多莫。”他疲惫地脱掉外套挂好,“闻起来很棒。”


多莫打量着他的表情,犹豫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灯泡大的眼睛关心地望向他:“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先生?您看起来非常难过。”


“当然不是,你做得很完美。”霍布里斯坐上椅子,“我只是参加了一个葬礼。”


“噢!可怜的霍布里斯先生!”多莫爬回椅子上,趴在桌边怜悯地盯着他,“多莫给您做一份布朗尼吧!希望您的朋友安息!”


“是哈利•波特,我们并不熟悉。”霍布里斯示意他回来,“葬礼是在山谷举行的。”


多莫递给他一把糖果:“是山谷墓地吗?我知道这里,啊,哈利•波特是个大英雄,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和他的妻子在一起,这再好不过啦!”


霍布里斯剥开一颗,丢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询问:“怎么说?”


“伯利夫人就睡在那里——她说过自己会在那里躺着数星星,她还说那里是个浪漫的地方。”


他知道这位前雇主,燃起一丝兴趣:“浪漫?”


“诗歌啊,文学什么的。”多莫含含糊糊地解释,“我可以写下来,我记得它们长什么样——我也就记得那一点了。”


霍布里斯没有回绝,他给多莫付了额外的工钱,然后解决了自己的晚饭。


临睡前,他忍不住翻了翻自己的藏书,甚至打了个荒谬的电话给当地的书店。电话那头是个睡眼惺忪的老人,对方想了一下,居然想起了这首诗的线索。她以一种别样的热情介绍了这首作者未知的选段,然后给他念了最后的部分。


“天际的粉白逐渐消融,背对着燃烧的橘红幻影。

云朵被烧毁成月亮的墓地,壮烈地沉入了海底。

我生命的黎明也就此升起。

我追逐你,越过湖水,越过四季。

同你沉睡在湛蓝色的山谷里。”


霍布里斯的呼吸不住地震颤,仿佛又一次站在了午后的草地上。他看着夕阳落山,两个老人披着厚厚的袍子,在寒凉的月光下缓缓前行。此刻的岁月便从天上落到地里,化作飘荡的魂灵徘徊在墓地。


“谢谢你,女士。”


他被迟来的悲伤击倒。


“晚安。”




seven》


“你没告诉我这里有这么多人。”


萨拉查伸手给他塞了一块鱼肉:“这可是个婚礼。”


戈德里克胡乱咀嚼了几下:“我几乎都不认识,你希望我去和谁当朋友?”


“和我。”萨拉查品尝着水果,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再次送到他嘴边:“尝尝。”


戈德里克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果汁从牙根一路火辣辣地烧到胃里,他被酸得差点流下泪来,但又硬生生忍住了,装作平淡地囫囵吞掉,生怕被看出一丝破绽。斯莱特林倒是没有追问他的感受,反而神情淡然地顺着他的牙印下嘴,好像这果子真是甜的。


这时候宴会的主角才匆匆走来,手里还攥着一束新鲜的花,烈焰般的红色卷发披在肩头。


“下午好,艾德琳。”萨拉查朝她点头,“你今天很美。”


女巫轻声笑起来,眼里溢满幸福的光彩:“或许你能表现得更高兴一点?我可是费了很多力气去准备的,专门为了招待你这样刻薄的宾客。”


萨拉查对老友的调侃视若无睹,只是用胳膊肘捅了捅戈德里克,示意他上前去。


“相信我,他看起来已经很高兴了。”金发的格兰芬多立刻同她道安,“很高兴见到您,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艾德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狐疑地看向萨拉查:“这是个玩笑吗?”


“如果你今天没带脑子出门的话,是的。”斯莱特林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那些胡乱编造的东西你也信,下次是不是要问我有几只眼睛了?”


女巫大笑起来,一把将手里的鲜花丢给了戈德里克,没有继续解释那些流言里都是些什么,只是朝两个男人眨眨眼,然后从萨拉查手上拿了一个水果,单手提着袍角向狂欢的人群走了过去。因为女主角的到来,宾客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掌声,高举着手里的木酒杯,开始大声唱歌。


戈德里克看着她照着手里咬下一口,然后又神色扭曲地吐了出来。


“她挺有趣的。”


“艾德琳是个聪明的女巫。”


萨拉查客观评价道,阳光暖暖的,带着一层梦幻的灿金色,温柔地倾洒而下。


戈德里克专注地看着他,人们就在身后抛礼物,笑声融化在草地上,凝聚成闪闪发亮的露珠。


风声从山谷的另一头涌来,漫山遍野的花卉纷纷盛开,乘风飞向新婚的夫妻,白色的花瓣掠过郁郁葱葱的森林,带着冬日还没化去的寒凉气息,仿若盛夏提前到来。艾德琳张开双臂,在浅金色的婚礼上拥抱丈夫,亲吻他微笑的脸颊。


“你将是我嗅到的花香、我饮的美酒、我眼里的光。”


她热烈地告白,喷薄的爱意如黎明般闪耀。


“我将与你同行,正如你爱我那样。”


巫师们发出阵阵欢呼,暴雨般惊飞了枝头间的群鸟。


没由来的,戈德里克想起霍格沃兹,岁月摩挲着城堡的表面,用雨水、风雪浸润它的呼吸,催促这位年轻的女士披上斑驳的外衣,上面缀着青苔和野花做成的裙边。而他的回忆踩过此间的高塔阶梯,踏过灌木丛——沾着湿润泥土的靴底停在树下。


在这光影摇曳的树荫里,他看着斯莱特林,那张虚幻的脸上便流露出一丝微笑。


“我开始期待夜晚的山谷了。”


萨拉查面向天际烟粉色的云,他抚摸过层层叠叠的阳光,回忆起夜色下湛蓝的森林。篝火下的人群拨动琴弦,化作晚风里一簇摇曳跃动的火花。花瓣在黑暗之中微微发亮,宛如海面上沐浴星光的萤火虫,浸入他遥远而黑甜的梦境。


这梦里水声轻盈,永恒而寂静,只有一艘单薄的小船,停靠在月亮的路上。而戈德里克将升起船帆,同他一起在不朽的岁月里消亡。


“你会喜欢的。”


他充满向往。



.END.





























经历了很复杂的事,看了漂亮的灯光节。站在黑暗里望向大教堂的满天星光,突然觉得想通了不少。希望大家都开心快乐,就像文章里一样,不奢求一个完美的结局,但珍惜那些闪光的细节和片段。没有快乐是永恒的,但你可以把它当作永恒。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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