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星辰36
短期日更第二弹
36》
“你的新课题？”
“对。”罗伊纳骄傲地宣布，“我想研究一下厄里斯魔镜，鉴于你最近提了提它。”
萨拉查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掩饰性地笑了笑：“幻境的产生可不是个短期研究。”
“我知道。”她飞快地回答，“我会付出足够多的心血。”
可你也许会忽略海莲娜，他想，但没有说出口，因为罗伊纳的人偶正好走来，无神的眼睛顺服地垂着，等待罗伊纳的指令。
“海莲娜。”他听见女巫这么说，“去看看她的近期作业。午饭后帮我看着她练习魔咒。”
萨拉查诧异地看了眼人偶，正好对上她与罗伊纳毫无差别的脸：“你叫她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罗伊纳无奈地笑了笑，“我的小海莲娜取的名字，她坚持认为这个作品值得最好的。在她眼里，最好的，当然是这个名字。”
“来自母亲的祝福。”萨拉查顺着她说，“明亮又温暖的火炬。”
罗伊纳放松地勾了勾嘴角，一边动手收拾着桌上的羊皮纸卷，匆忙里差点碰翻墨水罐子。萨拉查及时伸手将它挪开了，避免了一场没必要的悲剧。
“瞧瞧我，都忘记用魔法了。”她慌乱地错开视线，抱歉地笑了笑，“午餐要到了，我先去餐厅，赫尔加今天有事找我。”
“当然。”萨拉查自然而然地错开身子，“回见。”
罗伊纳抱着东西从他身前走过，脚部凌乱又焦躁，踢在地板上砰砰响。萨拉查盯着空了大半的桌面，然后将目光移向动手擦壁炉的人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机械且僵硬的手臂有一瞬间的凝固，复又才活动起来。
他只当是关节卡顿，关了门也离开了。
发掘新事物显然不是拉文克劳的特权，赫尔加也找到了有意思的东西。她最近在清理地下室，这谁都知道，但没人料到她真的可以找到一本老得掉牙的故事书，还将它和树皮几乎没有分别的纸张复原了，复制得人手一份地散发出去。
“孩子们需要点娱乐。”她得意洋洋地宣布，“而我们显然没闲心去写故事。”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高兴，并且还在餐桌上加了次蜂蜜庆祝。但这只是个小插曲，他们在饭桌上讨论的话题迅速转变到了班奈特身上。继赫尔加之后，他似乎也找到了点新鲜玩意儿，比如一些会动的稻草人偶、三四条毫无威胁性的魔法手链，还有一个皮质的棕色圆球。
“我猜这是麻瓜的玩意儿。”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萨拉查的脸色，“我加了点魔法，让它可以飞起来。”
萨拉查没打算发表意见，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满，依旧专心地吃着午饭，即使那只是木盘子里可怜兮兮的一块生肉，连个点缀都没有。戈德里克看起来倒是很有兴趣，他甚至凑过来坐在他身边，进一步询问细节。
“你觉得我们可以用它来上课吗？”他兴致勃勃地提议，“比如丢球玩之类的，看谁先捉到它。”
班奈特的脸色变得有点奇怪，但他听起来依旧轻松极了：“为什么不呢？”
戈德里克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提议很快就被采用到了下午的课里。周围的空旷草坪被合理运用起来，霍格沃兹为数不多的几十个学生全部被集中到了这里，来体验一把新的教学模式。
四巨头都在场，就连萨拉查也站在草坪边缘望着那个棕球。
“准备好了吗！”戈德里克兴奋地大喊，他听起来和一群年幼的巫师并没什么年龄层面的差距，“谁先捉到——就是谁的功劳！先生女士们！魔法时刻！”
全场的学生们都欢呼起来，棕球就在这样热烈的气氛里毫无预兆地飞出了戈德里克的掌心。它像是个炼金失败品一样在半空抽搐着，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地飞着，鸟儿般擦过孩子们的脸侧，带起嗖嗖的风声，激起一阵阵惊呼。
看这场面陷入一片欢腾，戈德里克悄然退出了这片混乱，安静地走到萨拉查身边。
罗伊纳和赫尔加盯着学生，他就趁这个时候压低了声音和他说悄悄话。
“你不高兴，为什么？”
“这是麻瓜的东西。”萨拉查厌恶地侧过脸，“鬼知道上面沾了些什么。”
戈德里克有几分无奈：“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讨厌麻瓜了？”
“一直。”萨拉查回答，“自从办了霍格沃兹，我不喜的对象就从人类缩小到了麻瓜范围。”
“真是个进步。”戈德里克干巴巴地说，“你应该知道这不对。”
“我不知道。”萨拉查火药味十足地回答他，“讨厌一群同样讨厌我们的人理所当然。”
“这可不是我们想要教给孩子们的东西。”
“那教给他们什么？”
“比仇恨更宽广的胸怀。”
“哦？”萨拉查恶劣地挑起眉毛，“教他们怎么和麻瓜做朋友吗？‘嘿，先生，我是个巫师，你烧死我的时候可不可以干脆一点？’‘噢，女士，把您的孩子逼成默然者之前就动手吧，这样更方便。’”
戈德里克不可思议地睁着眼睛，他几乎有点火气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萨拉查，你最近都很不对劲，一天比一天奇怪——”
“我很好。”斯莱特林不想理他，“我一直——”
他的话被打断了，那个棕色的球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左肋骨，同时以一种刁钻的轨道弹到了戈德里克身上，将毫无防备的两个人瞬间掀翻在地。疼痛飞快地席卷了他的理智，罗伊纳冲过来将它击碎，和赫尔加一起凑到伤员身边。
她听起来吓坏了：“你还好吗？”
“很好。”萨拉查撑起身子坐直，然而下一秒就“砰”地倒了回去，“撒旦在上，班奈特到底给它施加了什么魔法！我想我的骨头断了。”
“断了？”赫尔加惊讶极了，“断了？你的骨头断了？”
“人鱼也是会受伤的。”戈德里克闷闷地接话，“我想龙的骨头也没扛住。”
这下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了班奈特身上，惊恐的海怪可能这辈子也没享受过如此殊荣，他立刻举起了没有魔杖的双手，试图展现自己的无害。
“把他们送去医疗翼。”赫尔加的脸色十分难看，“这简直难以置信。”
罗伊纳帮了把手，但她身边的学生已经足够用了。几个人拉着无辜的班奈特，也迅速离开了现场。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议论着这件事情，她只好心不在焉地让他们都先返回教室，自己准备回实验室研究一下针对魔法生物的生骨药水。
她没走两步，就发觉了站在原地出神的哈利。
“波特先生？”她压下心里的不耐，最近罗伊纳并不可以很好控制自己的焦虑，“请回教室。”
哈利立刻反应过来，将注意力从两人刚才躺的地方移开。他跌跌撞撞地跟着人群走远，脚步磕绊得像是有恶鬼在追，这让望着他背影的拉文克劳皱起眉头。
“一模一样。”她依稀听见哈利说着她不懂的语言，“伊安，游走球，一模一样。”
海莲娜留了下来，她伸手抓住罗伊纳的手掌，瞬间抚平了女巫内心的不安。她低头望去，女孩漂亮的棕色双眼正看着自己，一头顺滑的黑色长卷发披在肩头。没有奇异的花纹、羽毛，她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同，普通得让罗伊纳心跳失衡。
“妈妈，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蹲下身来，将女儿搂进怀里，不知不觉她似乎已经长高了不少，“今天过得开心吗？它对你怎么样？”
“叫她海莲娜，妈妈，你永远不记得。”
“可是我怎么分得清你们呢？”罗伊纳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容易弄混。”
“很简单。”海莲娜咯咯笑起来，“我是你最喜欢的海莲娜，她是你第二喜欢的。”
罗伊纳的心情奇迹般好起来，她亲了亲女儿的眼睛。
“我只喜欢你一个海莲娜。”
这一天随着两位创始人的受伤荒唐落幕，班奈特被整整盘问了一整个下午，他甚至还被赫尔加灌了一滴吐真剂，这才狼狈地被放了出来。对此海怪没有露出一丝不满，他对赫尔加的态度也依旧好得不可思议，就像是一点也没有介意。
罗伊纳对于生骨药水的研究一点进展也没有，她第三天的下午就烦躁得无法实验，直接去了医疗翼。萨拉查就像是已经预见她的到来，任凭戈德里克沉沉睡着，甚至还给他加了一个静音咒才安心地开口说话。
“镜子。”她直奔主题，“我看了厄里斯魔镜。”
萨拉查似乎有点紧张：“倒影变了。”
罗伊纳紧紧攥住拳头，突然坐在他的床边：“你说过那个哈利•波特问过你镜子的问题。”
“他还问我是否认识克里斯•伊安，以及萨里•伊安。”
“那你认识吗？”
“不。”萨拉查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怎么会认识，这两个巫师都死了快一百年了。”
罗伊纳沉默了一会儿，复又开口：“你觉得我忽略了海莲娜。”
“我不喜欢你的人偶。”他狡猾地选择了另一个切入点，“它看起来有点瘆人。”
这句话成功让女巫笑起来：“你居然会有害怕的东西？”
“我没有，海莲娜也许有。”
“她喜欢它。”
“一个新玩具罢了，这可比不上妈妈。”
罗伊纳因为这句话瑟缩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她需要一个爸爸。”
萨拉查意想不到地瞪大了眼睛，他难得看起来有点滑稽：“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和海莲娜站在一起，她父亲的手搭在我的肩上。”罗伊纳慢慢回忆着，“但他的脸是模糊的。”
“我以为你记得……”
“我曾经记得。”她的神情瞬间惶恐起来，“可我忘了。我躺在摇椅上，手边放着一本摊开的天文学，而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坐在这里的，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翻开了那本书。海莲娜从屋子的另一头跑来，我望着她的脸，发现自己不知道谁是她的父亲。”
“下一刻，赫尔加进门。”
“——然后告诉我，戈德里克捡了个小巫师回来。”
萨拉查不顾疼痛猛地撑起身体，坐直了望着她：“哈利•波特。”
罗伊纳没有回答他，但也没有否认，只是用一种慢吞吞的语气阐述着自己的打算：“我想从厄里斯魔镜入手，或许我可以找到一些更重要的东西。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选择孤身抚养海莲娜，但我觉得我非常迫切地需要找到她的父亲。我从未有过这么迫切的需求，它根深蒂固在我的脑子里。”
萨拉查沉默了。
“或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