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星辰31
哈利:“编，继续编，魔法史都不敢这么写。”
31》
“日安。”
她抬头望向站在窗前的巫师，对方那碧绿的眼珠此刻看起来仿若灰色，静静地将光线沉淀着。罗伊纳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贴在书页上的手指，生怕那冰冷的潮湿气息已经沾上了她的呼吸。
“日安。”她小声回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转身走到书架前，“嘿，那是本图画书。”
“我知道。”萨拉查嫌弃地抖了抖书本，“这上面都是灰……那个新来的小巫师用得着。”
她眨了眨眼睛，显得有几分延滞的迟钝。
“哦。那个巫师。”
萨拉查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木质椅背上的雕花，掠过她的书本走了。罗伊纳静静地听着门锁带着几分腐朽的声响，转而重新将视线放回书本。
她轻轻翻了一页，屋外又开始下雨了。
霍格沃兹的娱乐并不多，在这个魁地奇尚未出现的年代里。巫师们最多能坐在并不坚固的扫帚上低空飞行。除开戈德里克的存在，全霍格沃兹最好的飞行用具就是一块被丢在储藏室的旧飞毯。那是一块脏兮兮的破毯子，上面不知沾了些什么东西，黏糊糊地将绒毛粘成一缕一缕的。
比起这一点，更令人绝望的是这个年代的食物，相比起千年后温暖的南瓜汤、香甜的面包和柔软的肉类，这里连白面包都是奢侈品。要说有什么吃的，那也几乎只有黑湖里成群的鱼，还有些野果罢了，要说黑面包，哈利那脆弱的牙齿根本负担不起。
雨声打湿了窗沿，萨拉查一进门就关上了打开的木窗，这个动作掀起一阵潮湿沉闷的风，让盯着暗色地板的哈利也忍不住狠狠皱了皱眉。他抬起头来直视这个熟悉的面孔，哪怕他现在需要抬头看对方，那张更加锐利成熟的面孔也只能让他联想到萨里•伊安。
想到这里，哈利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挥洒一空的金色粉末，时间转换器被碾碎的瞬间似乎还在眼前。窗外倾盆的暴雨掀起飞溅的水花，阴冷昏暗的室内漂浮着破碎的光影，他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不由得会想起被海怪拽下水的瞬间。
“书。”萨拉查看着他神色不对，立刻打断，“拿着。”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词语，哈利也听不明白。但是人鱼的动作已经十分明显，他也不扭捏地接了过来，略略一翻就看到了很多手绘的黑白图画，这明显是本识字书，也难为堂堂霍格沃兹创始人能给他找出来。他正想道谢，嘴还没动就看着萨拉查一转身不耐烦地走了。
天知道萨拉查只是觉得反正也无法沟通，先让他学学东西再说。
下午第一节是变形课，这里的学生少的可怜，就连同时开课的班级也就那么一两个。这个年级的变形课是赫尔加在教，她相当认真地拿出一堆枯树枝，教授学生们将它变成一条蛇。因为人太少了，几个年级混在一起，一部分小一些的学生就在戈德里克身边围着，看他怎么把一个木头圆球变成软的水球。
萨拉查刚进门就差点被一个水球正中鼻梁，他毫不示弱地拔了魔杖。
“快看啊！”赫尔加停止了一半的授课，相当随意地吹起了口哨，“年度的魔法表演开始啦！孩子们！看着好好学！我赌戈德里克赢！”
萨拉查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戈德里克的袍子点燃了，学生们疯狂欢呼起来。
“你等着。”他阴沉地说，嘴里发出蛇类的嘶嘶声，“我不介意把你摁进水里。”
被赫尔加狠狠坑了一次的戈德里克有苦难言，为了抗打他给自己加了一个保护咒，往右灵活地一闪躲开了一个迎着脸来的魔咒。学生们兴奋地尖叫起来，惊恐的格兰芬多一回头就看到了满墙燃着绿色火焰的裂痕。
“哇哦。”六年级的史蒂芬•克兰西带头鼓掌，“院长加油！！”
戈德里克只觉得浑身的鳞片都要炸开了，他慌不择路地一个魔咒轰开窗户，翻身跃出。巫师的黑色长袍迅速在风中分解，一片片碎裂成黑色的迷雾，又一片片变成金红色的龙鳞，飞速布满他的全身。骨骼变形扩大，面孔扭曲狰狞，当萨拉查走到窗前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头金色的巨龙，展翅冲向了霍格沃兹的一片空地。
斯莱特林跟着翻身跃出，黑袍随风鼓动，身后的窗户逐渐复原。
刚落地的萨拉查就迎来相当壮阔的火海，看到戈德里克都作弊成这样了，他也干脆魔杖一丢往前冲。赫尔加打的算盘再次落空，魔法对决变成了另一次的魔法生物互殴。学生们目不转睛地趴在窗户边上看着这相当血腥的画面，巨龙的咆哮和人鱼的嘶吼交织，已经完全没半点巫师模样的萨拉查和没半点人样的戈德里克在火海中翻滚，即使体形悬殊，也依旧有种谜一样的平衡感。
不忍直视的树精崩溃捂脸：“继续上课吧，魔法大戏又没有了。”
“赫奇帕奇教授，我们以后可以学怎么对付魔法生物吗？”有个学生举手，眼睛亮晶晶的，“不是什么博格特之类的低级存在，而是院长们这样的——”
“很好，小姐，新的灵感。”赫尔加看了一眼她的院徽，“拉文克劳加十分，到时候拿他们两个给你们练手，保证质量高脾气好。”
这样粗犷的教学风格以及生存环境，显然是和千年后大不一样的，而最明显的对比素材大概就是另一座塔楼里的哈利•波特了，这轰然的巨响和相当原始残暴的画面，几乎让他觉得见过的摄魂怪都是戴高礼帽的绅士们。
罗伊纳教授到一半被打断，心情也不算好，她敲了敲桌子，试图让他回神。
“两个笨蛋打架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哈利没听懂，但是他白着脸的样子也显示出了足够的恐惧。这个陌生的年代让他更捉摸不清了，看到面前女巫的神色镇定，再多的不满也只能硬着头皮咽下去。
可那是龙啊，龙啊。
哈利深呼吸一口，内心已经把历史书快烧掉了，这么一个震撼人心的霍格沃兹居然没成为新的传奇，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睡得太多了，以至于错过了历史课所有重要的线索，又或者是宾斯教授的声音过于古板平淡，以至于再激动人心的烈火也被浇熄。
这时候才体现出历史学的好的重要性，可惜他身边不存在赫敏，更不存在教历史的幽灵。
罗伊纳冷静地翻了一页书，试图继续在戈德里克的咆哮里教他识字。
“下一个词…… 彼得•佩蒂鲁。”
哈利猛地抬起头来，他几乎怀疑自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现代英文名。罗伊纳有些疑惑他的反应，以为他对这个词有印象，立刻耐心地指着图画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铁笼。”她的手指摁在黑白的插画下，“铁笼。”
哈利砰砰狂跳的心瞬间失去了那点兴奋劲，他垂头丧气地跟着罗伊纳念了一遍。罗伊纳重复一次，他重复一次，然后用手指沾水简陋地拼写出来，接着学习下一个。
戈德里克和萨拉查最终打了平手，但因为是陆上作战，斯莱特林坚持认为自己赢了。戈德里克累的半死不活，懒得和他争辩谁才是霍格沃兹第一凶兽，只能瘫在地上装死。两人安静地躺了一会儿，然后不得不爬起来恢复场地，这才缓缓走去了黑湖边。
萨拉查泡进水里抓鱼，戈德里克就眯着眼睛坐在水边吹风。
晚餐是在黑湖边吃的，整个霍格沃兹都来了，学生零零碎碎加起来可能有三十个，老师更少，除了四巨头只有一个穿长裙的幽灵，只有萨拉查的蛇怪留在了屋子里，打死不挪窝。
“那就懒死她吧。”萨拉查一遍下结论，一边给自己的姑娘留了条鱼，“我没见过这么蠢的蛇怪。”
夜晚的风是很冷的，可大家点了高高的火堆，又在魔法的沐浴下，自然而然没有多少寒冷的感觉。这里的环境远比千年后自然许多，抬头看见的星星更繁密，也更清晰。哈利从未见过这样的霍格沃兹，在他印象里，这里很苍老，却也十分可靠，庞大的师生数量远胜现在。
现在的霍格沃兹感觉很年轻，是个小团体，全年级加起来只有一个班，老师只有四个，食物很少很单调。他没有见过现在外面的巫师界，也没见过这么多强大又恐怖的高智慧魔法生物，霍格沃兹被魔法生物全权接管的这一点是从未被提及的。
这段历史真的存在吗？
这个令人迷惑的想法刚出现一秒，就被另一条喷香的烤鱼给赶走了，他拿到自己的那一条鱼，着迷地嗅了嗅这几乎没有调料的原香，鱼虽然处理的很干净但也有些腥，但也不至于让人无法忍受。他咬了两口，只觉得软软的，味道不差。
湖边的人鱼熟练地杀鱼取肉，心情很好地一边拿尾巴拍水，一边哼歌；戈德里克背着一对羽翼坐在火堆旁架了个大烤架烤鱼，偶尔拿翅膀扇扇风；罗伊纳在和幽灵聊天，她的女儿坐在她怀里乖巧地看着周围，抱着一个果子；赫尔加则是大声说着古老的传说故事，引得一群学生瞪圆了眼睛。
火光在风中被撕碎、被揉捏，又带着滚烫的气息融化晃动的夜星，他在一片明明灭灭的橘红色里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曾经熟悉的土壤气息。天上的月亮低垂着目光，冷漠地坠下两滴雨水。
他无法抑制地恐慌起来，只觉得这段虚幻的历史让人喘不过气。
这段历史真的存在吗？
